第(1/3)页 李山河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。 梦里全是缝纫机哒哒哒的响声,和前世工地上挖掘机的轰鸣搅和在一起,震得脑仁生疼。 睁开眼,天花板上那个掉了皮的吊扇正半死不活地转悠着。 他伸手去摸床头的烟盒,空的。昨晚想了一宿的事儿,那包中华早就成了烟灰缸里的尸体。 红星制衣厂这盘棋,看着是活了,其实里面全是眼儿。 一百四十多号大老爷们,除了打架斗殴、抗包搬砖,真让他们去踩缝纫机,那比让张飞绣花还难。 厂子要转,得有懂行的人管生产,得有懂设计的人出样板,还得有能跟那帮洋鬼子、本地商户扯皮的公关。 他是老板,不是保姆。 前世搞土方,只要把工程队扔进去,自己负责跟甲方喝酒就行。 现在这精细活儿,他玩不转。 “缺人啊。” 李山河嘟囔了一句,从床上坐起来,光着膀子,露出结实的胸肌和那几道狰狞的伤疤。 他随手抓过一条裤子套上,脑子里像是过电影一样筛选着能用的人。 得是自己人,还得懂行。 忽然,一张带着高原红、笑起来有点憨却透着股韧劲的脸蹦了出来。 张宝兰。 这娘们在跟自己之前,可是哈尔滨第一纺织厂的技术骨干,那是在车间里实打实摸爬滚打出来的,什么面料、针脚、版型,她摸一把就知道好坏。 再说,这深水埗是什么地方? 那是假货天堂,也是平民窟。 这里的衣服不需要多高档,只要结实、便宜、稍微带点花样就行。 还有那三驴子的媳妇,大洋马嗒莎。 那是苏联那边过来的,虽然平时看着大大咧咧,但审美这一块,毛子那是天生的。 让嗒莎联系联系那边的关系,弄几本国外的时装杂志,或者是搞点所谓莫斯科当季新款的噱头,这牌子不就立起来了? 这年头,只要沾个洋字,那就能卖出金价。 正琢磨着,楼下突然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动静,像是几百只鸭子在开会,中间还夹杂着二楞子的大嗓门和彪子的咆哮。 李山河皱了皱眉,抓起挂在椅背上的白衬衫披在身上,扣子都没系,趿拉着拖鞋就往外走。 刚走到二楼缓台,一股子热浪夹杂着汗臭味扑面而来。 第(1/3)页